2020-02-24 16:2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文/马朝良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博士后工作站
2月18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当前统筹做好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一项迫切任务是稳就业，要突出抓好稳就业这一“六稳”的首要任务。随着湖北以外各地疫情的逐步稳定，企业复工潮随之到来。各地在防控疫情的基础上，出台更多支持复工政策，简化复工手续，以加快推进企业复工复产。广东、浙江、江苏等地已全面打响新一轮“抢人大战”，也为其他地区提供了借鉴经验。一、各大城市不再静止下去
疫情期间经济受到严重影响。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03年非典疫情对经济造成显著影响，2季度GDP（不变价）当季同比增长速度从1季度的11.1%下降到了9.1%。很多专家表示，此次疫情对经济的影响预计将远高于非典疫情。
此次疫情期间，大部分行业均处于停工状态，很多城市街道空空，全国经济受到显而易见的影响。据深圳地铁数据，1月15日深圳地铁所辖7条运营线路总运量为541.7万乘次，2月9日总运量只有31.8万乘次，不到1月15日这一数据的6%。
而从全国迁徙规模指数看，2月11日全国迁徙规模指数仍在下降，大部分务工人员在2月上旬还未回到各大城市，而2月10日本是很多城市正式复工的第一天。各大城市在2月上旬仍处于“静止”状态，企业正常复工仍很艰难。
（图1：1月21日至2月22日全国迁徙规模指数变化 来源：百度迁徙地图）
稳就业成为当务之急。受疫情影响，大量中小企业面临生存难题，很多大型制造业也受到了一定冲击。此外，全国高校推迟开学时间，很多企业也推迟了校招时间，2020年上半年整体就业形势预计将面临十分严峻的局面。
2月18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当前统筹做好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一项迫切任务是稳就业。要突出抓好稳就业这一“六稳”的首要任务，出台切合实际的复工复产防疫指南，加快落实已出台的财税、金融等支持政策等。2月份以来，各省市都出台了大量支持稳岗就业的政策，以支持企业全面复工复产。
各城市陆续开始“动”起来。在各项政策支持下，各大城市返程人员大幅增加。自2月12日开始，全国迁徙规模指数开始逐日增加，虽然和去年同期数据相比仍有差距，但已慢慢接近。从2月13日至2月19日全国热门迁入地看，珠三角、长三角等地迁入人口较多，各大城市已开始“动”起来，并开启一定程度的“拥堵”模式。
在各大城市回程人员增加的同时，企业复工率也显著增加。江苏省工信厅指出，至2月18日，江苏规上工业企业复工数达3.4万家，复工率75%；复工人数374万，占企业正常用工数的57%。让城市“动”起来，才能全面带动经济发展。
（表1：2020年2月13日-2月19日全国热门迁入地 来源：百度迁徙地图）
二、粤浙苏加大稳就业政策力度，全面开启“抢人大战”
全国各地企业陆续复工复产，但很多地方的企业受限于申请进程，复工申请需经过层层审批，复工难度重重。与此同时，广东、浙江、江苏等发达地区已全面简化复工审批，并开启了“抢人大战”，尤其在2月中旬十天出台了大量政策，做到了稳就业、稳员工，迅速推动当地企业复工进程；粤浙苏三地多个城市也成为热门迁入地。为此，我们分析广东、浙江和江苏三地相关复工政策，提炼粤浙苏三地支持企业复工的典型做法，为其他地区后续制定相关复工政策提供参考。1.出台复工稳岗政策
粤浙苏三地2月份以来均出台了省级、市级和区级的各种惠企政策，如浙江省《关于坚决打赢新冠肺炎疫情阻击战全力稳企业稳经济稳发展的若干意见》，宁波市《宁波市人民政府关于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帮扶中小企业共渡难关的十八条意见》，广东省《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支持企业复工复产促进经济稳定运行的若干政策措施》，广州市《关于支持中小微企业在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过程中健康发展的十五条措施》，江苏省《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推动经济循环畅通和稳定持续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关于支持中小企业缓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保持平稳健康发展政策措施》，南京市《关于促进中小微企业稳定发展的若干措施》等政策。
这些政策均聚焦于降低企业房租成本、减免企业税费、延迟社保缴纳、返还失业保险费、稳定企业现金流、加大财政支持等方面。在这些政策的支持下，粤浙苏三地又陆续出台了以下各种措施，以全面支持企业复工。
2.推进企业有序复工
企业复工复产的同时，更要注意疫情防控。哪些企业先行复工，哪些企业随后，一次应安排哪些行业多少企业，都需要结合疫情防控形势做出科学安排。粤浙苏纷纷出台分批有序的复工措施，按照“分批有序”、“分时复工”的措施推进企业复工复产。目前粤浙苏三地工业制造业等多数行业企业已大多完成复工，旅游景区也在分批逐步恢复运行。
分批有序，重点企业优先复工。浙江省2月5日根据调查研判，确定第一批复工的十大类单位清单，包括防疫防控必须的，防护用品等；粮油加工经营相关；菜篮子产品；农贸市场相关；电力煤炭石油天然气等相关；自来水燃气等市政；城乡客运出租车快递等运营保障相关；生活必需品的批发销售仓储等；通讯类企业；以及重大工程重大项目企业。
分类分区分时段复工。杭州市2月7日发布《关于杭州市企业严格疫情防控有序推进复工的通告》，提出2月10日起实行分类分区分时段有序复工，其中涉及疫情防控必需、保障城市运行和企业生产必需、群众生活必需、重点项目建设施工以及其他涉及重要国计民生的相关企业，作为“白名单”企业，确保优先复工。
错峰分批稳复工。南京市印发《关于促进中小微企业稳定发展的若干措施》，指出企业需分15天逐步有序复工。南京江宁高新区出台通知，在拟复工企业按所有规范要求，全部落实到位的基础上，坚持“成熟一批、复工一批”的原则，分批推进企业开复工进程，确保经济生产有序恢复。
3.简化取消复工审批
部分地方企业在申请复工时需提交多份材料，并经过层层审批，形式主义导致企业申请流程过慢，也限制了地方经济复苏。在推进企业复工的同时，粤浙苏三地及时调整复工复产审批流程，简化取消审批制度，采用先复工再核查、复工安全条件承诺审核等模式，全面推动企业有序复工。
网上申请复工，24小时接收复工申请。南京市秦淮区企业复工全部采用秦淮区复工复业信息平台进行全程电子化申报，实现当天申请当天批复，为企业提供了精准化不见面服务。义乌市委书记指出，“为企业服务，现在必须不遗余力，为开复工服务做到24小时，晚12点接到申请也要办好！”
达到标准直接复工，无需审核批准。深圳福田区向企业发送了相关通知，在满足防控机制到位、员工排查到位、设施物资到位、内部管理到位和法律普及到位等“五个”到位的基础上，达到标准即可组织复工，无需等待核准或审批，政府后续组织上门核查。杭州市2月16日宣布简化复工程序，企业可通过线上或线下方式，将复工方案、复工员工防疫承诺书等报备后，自行复工，不需再备案审核通过，并要求省、市重点工程在2月17日前全面复工。
复工安全条件承诺审核。宁波市2月17日发布通知，梳理优先审核复工项目及重点企业清单，因地因企因时简化复工审核手续和流程。对各类工程项目实行复工安全条件承诺审核制；对省市重点项目和重要民生项目，优先审核复工。
4.做好疫情防控，提供防控物资
疫情拐点尚未到来，在企业复工的同时，要做好防控工作，同时要在物资基础上给予保障，从而保证企业的复工进程。粤浙苏等地通过分区防控、加强复工人员健康监测、开通物资专门渠道等方式，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同时，保障复工企业的防疫物资需求。
分区分级防控。深圳2月20日发布《关于落实分区分级防控措施 科学有序推进企业复工复产工作的通知》，在推进企业复工复产的同时，要求做到分区分级、精准防控，每周组织开展疫情防控等级评估，确定辖区防控级别并及时动态调整。压实企业疫情防控和安全生产两个主体责任，落实分区分级防控措施。
加强复工人员健康监测。江苏省印发《关于做好企业复工人员健康筛查和管理工作的通知》和《关于做好疫情防控期间企业复工工作的通知》等通知，明确企业主体职责，加强复工人员健康监测，提出复工前、复工后、发现病例后等3个方面17项具体防控措施，为企业复工提出具体技术规范，督促企业有效落实各项防控措施。
做好防疫物资保障工作，开通物资专门渠道。深圳福田为企业搭建物资供需对接平台，福田区企业遇到急需复工而防护物资紧缺的情况，可将具体需求进行申报，福田区将尽力帮助企业对接采购渠道，协助购买所需物资。杭州市江干区实施加强人才服务“暖心十条”，提前备好防疫物资“中转池”，根据复工人才企业的人数和规模，准备包含口罩、消毒液、测温枪等在内的“健康复工套餐”。佛山市长指出，“企业缺乏防控物资，提前三天向属地政府报告，我们政府就要帮你解决。绝不允许出现一家企业因为没有口罩不能复工复产的事。”
5.优化财政金融服务，保障市场主体信用权益
针对复工企业遇到的资金问题，粤浙苏各地出台政策，充分发挥财政金融的资金导向作用，针对重点领域给予更多支持，并对复工企业给予一定补贴。同时对于因为疫情而导致的企业信用问题，各地也出台措施给予解决，推动市场主体履行责任，助力企业发展。
发挥财政金融资金导向和支持作用。东莞2月21日出台政策，指出对于已入库并符合资助要求的省市专项资金项目且已复工复产企业，优先下达专项资金。积极协助已复工复产且符合政策性银行贷款条件的企业，争取政策性金融机构低成本融资支持。
财政支农助农，保证“菜篮子”产品。无锡市2月19日出台《关于做好疫情期间财政金融支持农业经营主体工作的通知》，聚焦农业领域，细化财政金融支农助农方案，以“优惠利率贷款+财政贴息+0担保费率+农业保险0自付”组合措施，有力确保“菜篮子”产品保供。
出台帮扶小微企业政策性复工防疫保险。2月19日，宁波推出全国首个专门帮扶小微企业的政策性复工防疫保险，对因法定传染病导致停工停产的企业最高赔付10万元。宁波市符合一定条件、且有意愿的财险公司均可参与，所有符合条件的小微企业均可自愿选择投保，首批将惠及约5000家小微企业。
开通低息金融通道快速复工贷。江苏省2月12日发布的文件中提出，为受疫情影响的中小微企业、民营企业融资建设省综合金融服务平台绿色通道，期限为6个月，江苏金融业纷纷及时推出各种“复工贷”、“应急贷”、“云义贷”，为小微企业“输血”。
给予重点领域更多支持，给予复工企业财政补贴。中山市2月18日出台政策，对积极复工复产且落实好疫情防控措施的规上工业企业(国有企业除外)、省市重点建设项目施工单位、应急防疫物资生产与服务企业以及高端研发机构等重点企业，在2020年2月28日前复工复产的，对已上班员工按照300元/人的标准予以一次性补贴。
保障市场主体信用权益，完善信用修复机制。江苏省2月20日发布《关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切实加强信用管理和服务工作的通知》，通过实施精准有效信用管理、采取信用联合激励、包容审慎信用监管、开通信用修复“绿色通道”等新举措，推动市场主体积极履行社会责任。苏州市2月20日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疫情防控期间信用工作的通知》，围绕加强信用信息报送、优化信用服务模式、完善信用修复机制、发挥信用激励作用等四个方面提出16条具体举措，保障社会经济健康有序运行。
6.政务数字化，数字科技支持复工复产
为保证疫情期间的政务服务，粤浙苏各地政府政务部门纷纷开启数字服务模式，并利用数字科技手段支持企业复工复产，包括云服务、云招商、构建健康码、搭建网络协同平台等模式。
政府云服务、云招商上线。深圳“i深圳”APP接连上线“深i您-企业服务”专区和“深i您-政策指引”服务，与“深i您-疫情防控”服务专区、“深i您-平安在家”服务专区和“深i您-自主申报平台”形成抗疫云服务矩阵。2月21日，南京市重点招商项目签约仪式在“云端”完成，涵盖了高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新能源汽车等多个主导产业。
搭建网络协同平台，保障企业运营效率。广东省2月11日上线启动广东省企业诉求响应平台，及时受理、高效处理疫情期间企业各方面诉求，全方位支持中小企业有序复工复产。江苏省工信厅组织专业机构遴选国内优秀工业互联网解决方案和 APP，制订免费或打折等优惠政策，推动工业企业快速上线应用。
数字科技支持复工。杭州市运用大数据数字赋能加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于2月11日推出健康码，疫情期间领取绿色码的人员凭码通行，黄码和红码需自行隔离。深圳福田区利用大数据等手段开展科技防疫工作，开发了每日一报系统、居家观察人员服务平台与防疫物资调度登记平台，融入智慧福田系统，让疫情防控工作更精准、更高效，更便民、更透明。
7.“抢人大战”全面开启
针对复工过程中的人员紧缺问题，各地全面开启“抢人大战”，全面恢复交通，出台了包车包机接人、给予新员工补贴、给予企业补助、加大招聘规模、提供免费住宿、给予落户积分等政策，鼓励更多员工迅速返岗就业，促进生产。
全面恢复交通，方便输送务工人员。浙江省交通运输厅2月17日下发通知，要求在确保疫情可控前提下，分类、有序、逐步恢复全省城际客运、城市公交、出租汽车（含网约车）、城乡客运正常运营。
包车包机接人复工，给予新招员工补贴。中国铁路上海局2月19日指出，即日起至3月31日，长三角铁路将面向企业节前返乡人员和企业在外地新招员工，从疫情相对平稳地区向长三角地区组织开展复工包车、定制专列定向服务。杭州已通过多辆高铁专线从贵州、四川、安徽等地接回大量员工，并出台《关于严格做好疫情防控帮助企业复工复产的若干政策》，对符合条件的员工给予每人500元租房补贴。东莞市2月21日出台《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进一步推动员工早日返岗和企业复工达产的若干措施》，开辟员工返岗“绿色通道”，给予包专车、专列或专机形式接回员工的企业交通费补助；实施企业招工奖励，企业直接招用首次在莞就业员工，给予每人一次性1000元补助。宁波、湖州等市也出台了专列专车接员工政策及新员工补助政策。
加大网络招聘规模。嘉兴市在通过包专车、包专列、包专机等形式接回员工的基础上，还加大网络招聘规模，启动“万家企业百万岗位网络招聘节”，持续时间为2月21日至3月31日，组织全市上万家企业，推出100万个就业岗位，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抢人。
给予外籍采购商奖励政策。义乌市2月18日出台《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 加强企业用工保障的意见》，不仅给予企业包车补助，给予自行返回义乌员工补贴，给予新招员工补助；还出台了外籍采购商来义乌采购的奖励政策，鼓励外籍采购商积极到义乌采购。
为复工人员提供过渡房。苏州工业园区2月18日发布《园区支持企业复工复产用工的通知》，鼓励当期企业复工，给予符合条件的新员工800元租房补贴，给予接送员工到岗的企业交通补贴。管委会还协调出2万个住宿单元给复产员工过渡性居住。
给予复工人员落户积分奖励。南京市2月15日发布《关于支持企业组织返宁务工人员有序来宁复工的通告》，鼓励集中包车返岗；对符合《南京市积分落户实施办法》中规定的落户申请条件的复工企业返宁务工人员，给予一次性落户积分12分的奖励，并对落户事项加快办理。
8.打通产业链，区域协同复工
单一企业复工无法带动经济发展，只有上下游企业共同复工，区域内相关企业同时复工，才能带动产业和区域的发展。在各地保障企业复工政策和人员返岗等条件的基础上，粤浙苏等地构建了区域协同、产业协同机制，推动产业园区对接，进而推进区域内产业链配套企业的复工复产和互动协作，保障经济平稳运行。
长三角地区共建复工区域协调机制。2月7日，上海市委书记主持召开沪苏浙皖三省一市长三角疫情联防联控视频会议，共商长三角地区加强疫情联防联控的工作措施。2月20日，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四地相关部门召开视频会议，研究上下游企业复工复产及防控物资保障供应工作，一致同意就复工复产支持合作、原材料协作供应、区域人员流动通行、防控物资互济互助、信息互通共享等建立区域协调机制，各明确1位分管领导负责协调联络，加快推进区域内产业链配套企业复工复产和互动协作，助力疫情防控，保障工业经济平稳运行。
助力打通产业链。宁波市成立9个工业企业复产指导服务小组，构建“帮办”模式服务企业；全面收集企业供应链复工需求，依托各指导服务小组与对口地区及时对接，建立起跨部门作业、市区两级联动、责任落实到人的破解难题绿色通道，协调解决产业链供应链问题，推动产业链核心环节企业有序复工复产。
鼓励各类产业园区对接。广东省2月21日发布《广东省进一步稳定和促进就业若干政策措施》，指出加大粤东粤西粤北地区各类产业园区与珠三角地区对接力度，及时掌握有转移意愿的企业清单。推动制造业跨区域有序转移，建立24小时重点企业用工调度保障机制，保障重点企业尽快达产复工。
三、结论及启示
广东、浙江、江苏在推进企业复工方面已走在全国前列，为其他地区提供了大量借鉴经验。在各地复工政策的推动下，粤浙苏三地城市在全国热门迁入地排名中十分靠前，占据了2月19日该数据的前六名。从省市区级的复工支持政策，到地区之间的协同复工政策；从在防控疫情的基础上推动有序复工、简化审批制度，到开启“抢人大战”，发放补贴；粤浙苏三地各市已“动”起来，在做好稳就业这一“六稳”首要任务的同时，经济也将再次腾飞。
其他复工率较低的省市可充分借鉴粤浙苏三地经验。复工政策能否有效，和政策的实操性有直接关系。在借鉴粤浙苏经验的基础上，各地应根据当地企业复工中存在的问题及时调整，设计更合理的扶持政策。全国疫情防控拐点尚未到来，疫情防控不能放松，各地要统筹兼顾，战疫、经济两手抓，精准施策，推动经济平稳发展。
